百鳥神思者

【二战/短篇】神的孩子不会跳舞

原创角色视角/题材敏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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战火，尸体，浓烟，废墟。

白川正想扣动扳机，却看见那个白色影子动了一下。

是个女孩。黑色的长发有些蓬乱，并且沾了些灰，还穿着护士制服，应该是个学生吧，并且受了伤。

对方见他走近，沾满鲜血的右手慌忙地扒拉着什么东西。她在找枪！

白川小心翼翼地跨过了废墟，想探个究竟，那个中国女孩突然发疯似的挣扎着站起来，用枪对准了他。仔细看会发现那是勃朗宁系列的枪支。

“喔呀喔呀，原来是个美人啊！”几个年轻的日本士兵发现了女孩后，也朝这边靠过来，语气猥琐。

“喂，抓住她！“一个戴着眼镜的少年用关西腔朝白川高声喊道。

女孩慌忙地转身，却发现没有一处藏身之地，就这么紧张地和白川对峙着。

“砰！“”该死！“对方突然开枪，士兵们惊呼一声，白川勉强躲过，险些中弹。待他回过神来，发现那几个年轻士兵像狡猾的狐狸一样正向这边围过来。他们都是帝国军人，自然被赋予各种权力。各种肮脏的权力。而对这种权力的渴望，也自然在白川的脑海中一闪而过。帝国的军人，应该不择手段折磨这个国家的灵魂，凌辱这个民族的尊严，哪怕是使用污秽不堪并令十恶不赦之人也羞于启齿的手段。

白川握紧了军刀，子弹飞射而出。女学生应声倒地。

“在做什么啊！你小子！”

“混账东西！”

“喂喂，白川君的枪法再好也要照顾一下我们嘛。”

“得得，好不容易找到一个‘支/那美人’。”

白川不理会那几个人，用手帕擦了擦枪口，径自在瓦砾边坐下，凝视女孩倒下处的一些残缺的木块。噢，那个上面用繁体写着漂亮的楷体大字的大家伙，是牌匾的一部分吗？没有夹杂假名的汉文倒也确实雅致漂亮。女孩匍匐在地上，现在看不清她的脸。“切，真无趣呀。”少年一行人用枪头戳了几下地上的人，确认她不再动之后失望地扛着枪离开了。

白川开始庆幸他朝她开了几枪，那些家伙应该没有兴趣对一个被打成筛子的身体动手动脚吧。当然由于历史的局限性和根深蒂固的武士道精神，白川此刻是毫无愧疚之情的。那几个家伙明明就想干坏事，不过对方是支/那人，自己就应该听之任之才对！自己离开祖国不就是为了这个吗？杀光他们，然后为天/皇陛下占领他们的伟大祖国和神圣土地。一时间白川竟然陷入了这样的矛盾之中。

但是白川选择开枪杀死那女孩而不让其受辱怕是另有隐情。恋人菜穗子的形象同那女孩交叠起来，同样的白色护士制服，黑发，相似度极高的琥珀色眼睛——不过那女孩漂亮的眼睛里显然有而且只有仇恨。但是关于菜穗子的一切记忆，在她被美国战机炸死之后就已经烟消云散了。只是在今日才得以重现。那女孩有十七八岁的光景，和菜穗子在20岁生日那天被炸死前的形象气质如出一辙。如果她不出生在这里，这个倒霉的国家，怕是该舒舒服服地每天接受来自先辈的情书，回家学习插花和茶道，或者在祇园赏樱，兴致来了再跳跳鸭川舞踊吧。或者不在这个时间，怕是要每天幸福地唱着他们歌颂社会主义的歌曲，品着茉莉花茶吧。

白川的军刀上有温热的液体滴落。

神哟，我们此刻应该都在榻榻米上跳舞喝清酒呀，这里，对我来说太过于生疏和遥远了。

白川沉吟了半晌，默默地走到少女跟前，蹲下了身子。这使得他可以看清她的长相，可以看出，是个非常美的孩子。

他这才发现这个孩子不是普通人。因为对一般人来说，对准心脏的枪伤算是致命伤了。几乎是立即死亡的程度。但是这孩子，伤口处血流如注的同时，白川竟然惊愕地注意到，她一息尚存。

“！不会吧……这孩子……是台/湾！”

“如您所见，我并非普通人……”冰冷漆黑的枪口对准了他，少女干裂发白的唇继续开合着：“只有这片土地和这个民族彻底灭亡才能杀死我。”

“也就是说，我，是神的孩子。是与这片土地同生共死的‘化身‘一样的存在。”少女用标准的日本语说着，她的声音很平静，她的黑发因为汗水和泪水而黏在脖子上，嘴边还有些残留的血迹。在白川的眼里，少女显得愈加楚楚动人起来。

少女颤抖的右手扣动了扳机。在白川感受到疼痛，体力不支地倒下的时候，他的视线竟然开始模糊起来。不过自己确实是作为侵略者而踏上了这片土地，所以就算被她杀死也是情有可原的吧。应该说，她本身就有权力憎恨自己。

“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我，我讨厌杀人！”少女用夹杂着日语的中文哭喊着跑开了。白川捂着被打伤的肩部，颓然跪在地上。为什么那孩子还要道歉呢。疯了吗？

少女跑开的时候，落下了一件东西。白川眼尖地瞧见了地上那块精致的丝巾，他将它拾起来，好奇地打量着。上面用苏绣绣了一些漂亮的梅花和桃花，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幽香。白川忍着疼痛，将丝巾揣进军服口袋，又从旁边的尸体上扯下一块破布简单地包扎了下伤口。他坐在冰冷的地上，用沾着血迹和灰尘的手点燃一支香烟，呼了口热气，断断续续地唱起歌儿来。

「水の蘇州の花散る春を…」（水乡苏州花落春去）

「惜しむか柳がすすり泣く。」（杨柳啜泣可是为惜春）

…

「髪に飾ろうか、口付けしよか、君が手折りし、桃の花。」（簪于发上或予之一吻，你手折桃花）

「鐘が鳴ります、寒山寺…」（钟声鸣响寒山寺）

神哟，可否借我一搜去水乡的小船，小船永借不还……我们离天堂离苏州都太过遥远了。

白川抱着发凉的身体，沉沉睡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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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记

当林晓梅回忆起无数个激战的日子，她永远都忘不了这一天。其实她很少这样介绍自己。很多时候她宁愿在战火中死去。但是看到那些拼命保护她的战士和民众，她选择了忍辱负重。

那些日子里，无论男女老少都在战斗，倒下——为了自己，尚年轻的自己而无悔地倒下。

十几年，甚至半个世纪的惨象已经使她目不忍视，耳不忍闻。她抓住一个躺在地上的垂死的老兵的手，啜泣出声。

“为什么，为什么要为了我这么拼命啊！”

“我等老朽早已命不久矣，不足为惜。只是，林小姐，切勿为我哀泣。扫清日寇的任务还在你身上，孙先生的遗言尚未实现，道阻且长。你不可就此放弃，切记切记！”

林晓梅放下已经咽气的老兵，帮助他合上眼睛，为他盖上沾满鲜血和灰尘的已经破裂的青天白日旗，又用破布包好伤口，整理了下头发和枪支，走向战火纷飞和鲜血淋漓的另一处战壕。 

神哟，你离我们太过遥远了。

神的孩子不会跳舞。
-----------这次真的结束了---------
APH相关好久没写了，一写就觉得很心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