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鳥神思者

【古希腊罗马神话】月下美人之Chapter.5 清秀完美（Τέλεια.）

• 大修
  

普绪克下意识地试图躲闪挣扎，但厄洛斯有力的手臂紧紧地箍住了她。她在他坚定的拥抱中害羞起来，又固执地将一只手压在肩上，固定住被扯开的衣服。尽管在此番角逐中她不太可能赢得胜利，但最后厄洛斯还是放开了她。

“对不起。“他为他的冲动道歉，坐在泫然欲泣的新娘身边轻声说，”我不是要伤害你，更不会粗暴地对待你。”

“我只是……“普绪克解释说，”我只是……不知道该怎么办。“

“惧怕和敬畏都不是爱。”厄洛斯扶住少女的肩，使她转过来面对自己，他的声音里有一丝挫败感，同时又有几分希冀，“我不想……让你讨厌或者害怕我靠近你。

 “你到底是谁？“普绪克试探着问。她心烦意乱，如坐针毡。她不能忽视当陌生人的手碰到她的肌肤时，她内心所生出的令人羞耻的愉悦。陌生人火热的身躯和他的抚摸带来的轻微的灼烧感，令她心中充满好奇和不安。

“我是你的丈夫。”厄洛斯不厌其烦地重复着他的回答，希望用友善的声音抚慰他的惊魂未定的新娘，“你的父亲将你送上了山，再送到了我这儿。”

“他不知道我会来这里。”普绪克的眉头蹙了起来，“他可能不知道……”

 “我想你需要时间来适应，亲爱的普绪克。“厄洛斯不再回答，而是径自走到一边枕着双臂躺下，他的夜视能力比普绪克好一百倍，他能看清身旁的少女伤心的模样。

“你有喜欢的人吗？“他突然问。

普绪克脸红了，她没有完全理解这个问题，但她的心中浮现出两个人。一个是位成熟美丽的女子，笑容柔和，话语甜美，才华横溢，胜过她的任何一位侍女和姐妹。人们称这女子为重生的萨福。但她不属于任何人，即使普绪克想要，她也不可能是她的爱人；还有一位年轻的高级卫兵，他英俊而健美，总是吸引无数姑娘的目光。他总是在遇见她时对她微笑，再后来，她就不得不离开他，来到这里，甚至来不及向他告别。她喜欢和他谈话，但再也不能见到他了。这些是爱情吗，她不明白。

“没有。“普绪克答道，尽管有些迟疑，但她更希望这是个能让丈夫满意的回答。“除了家人，我以前从未爱过任何人。”

“一个丈夫必须知道他是否有情敌。“厄洛斯笑了，显然十分愉快，“我也爱着很多人，整个世界的人，但都不是那种爱。“

“哪种爱？“普绪克好奇地问道。

爱神说出了他的箴言：“当一个人真正爱上另一个人时，他会卑微如尘土，绽放如花朵。“

“当我的侍女和另一个男人走在一起时，我会担心。”普绪克说，“担心他们的爱情让她离开我。我为我的卑劣的想法感到无地自容。”

“这并没有什么可耻之处。”厄洛斯宽慰道，“激情可以在最奇怪的地方爆发，有些人男女都喜欢，但我非常理解他们。”

这时普绪克也躺了下来，但她依然没有靠近他。厄洛斯知道他们所有的谈话都是为了消磨时间，但他愿意让她慢慢消除恐惧，真正快乐地和自己在一起。

“我母亲说我不正常。”普绪克说，“她担心我永远不能因爱情而结婚。”

“永远不要怀疑自己。”厄洛斯说，并开始思考他是否得到了一个忧郁的新娘。他察觉到她眼眶里的泪水，为她感到遗憾。毫无疑问，普绪克有一双漂亮的眼睛，但他更希望那些是快乐和幸福的眼泪。她的每一滴眼泪和每一声叹息都能让他手足无措。当她盯着眼前的黑暗时，虽然，她并不能看见他，却能让他心猿意马，仿佛他才是被审视的一方。

“会有人真正地爱你。我就是其中的一个。“

普绪克惊愕地抬起头，因为这时她和丈夫靠得更近了。他温热的双手捧着她的脸，声线柔和得像守护她的卫兵。在月光的照射下，她只能隐约窥见他的轮廓，见他不是吐着信子的大蛇也不是张着血盆大口的火龙，又见他这般温柔诚恳，便终于放下了戒心，她羞怯地将手放在他的手腕上，又挤出一个微笑，算是感谢的回应。

“也许你的确不应该对男人们微笑。这样对你来说太危险了。“厄洛斯挣扎着坐起身，避开了她的视线。

“为什么？“普绪克起身追问道。”我认为他们害怕我。“

“不过我想，他们害怕的不是你本身。“厄洛斯轻笑了一声，这让少女更加困惑了。 “好了，不早了，快睡吧。”他抚着她的脸催促道，手不经意间从她的脖子滑到锁骨。

普绪克怔住了，她不能否认，在丈夫带给她的恐惧中，夹杂了些许悸动。他让她联想到雨水滋润的玫瑰，春日求偶的鸟儿，一切足以让含苞待放的花儿绽放的喜悦。

“你是说……通常意义上的睡觉吗？“她严肃地问，她想起来之前姐姐教过她的事。

“我亲爱的，你在说什么？“

“呃没什么，很抱歉，我是说，对，我想我应该是很累了，呃……“普绪克僵直着上半身，她微笑着，故作镇定地说道。厄洛斯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，又觉得这人间女儿在这种时候还能保持她的公主教养，煞是可爱。

“不过既然这样，我可以把奥林匹斯山众神的故事讲给你听，如果你愿意听的话。”

“啊，我想会很有趣的。“

于是厄洛斯讲起了众神的传说，当然，普绪克非常欣喜，她对一切神灵的事物都感到好奇，同时，她的丈夫让她感觉到，他应该是一个博学而充满智慧的人，就像城邦里那些哲学家一样。

 “在万物本源厄洛斯出生之前，是不需要男人和女人一起睡觉就能创造后代的……”

“啊，是……这样子吗？”普绪克有些局促不安的揉着衣角，但是很明显她无法忍耐住好奇，“既然这样的话，那么之前是怎样的方式呢？”

“好的，不过在那之前，你得靠过来一点，对，再近一点。”厄洛斯一边狡黠地命令对方靠过来，一边拿出了一个随身的小册子——大概是日记簿一类的东西，见自己的新娘略带羞涩的靠在自己身边，他便伸手揽住了她的肩，“唉呀，那种事情就算知道了也毫无意义，嗯？你用的香薰是特制的吗？”

“额，我不知道，不过请你快点告诉我吧，不然我就一直想象下去了呀。”

“与之相比，我这里有一个更有趣的故事。睡前故事。”厄洛斯笑着打开了日记簿，用他天生动听的嗓音煞有介事地念了出来：“特伊斯和德修斯。“

“两个男人？”

“是的。特伊斯和德修斯是一对兄弟。有天晚上德修斯去找特伊斯的妻子要饭吃，他来到特伊斯的家里，只见哥哥出门打猎了，特伊斯的妻子就像是刚洗完澡一般，披散着湿润的头发，希顿勉强遮住身体，”厄洛斯顿了顿，又凑近少女的耳边，压低了声线：“并侧卧在了地板上……”

 “额，是吗，你还写了这样的故事吗？”普绪克红着脸拘谨地问道。

“噢，亲爱的嫂子，给我点东西吃吧。”厄洛斯没有回答新娘的话，而是继续念着故事： “听到这句话，特伊斯的妻子像是生气了似的把裙子拉了上来。”说着他还像个女人那样煞有介事地将盖在腿上的被子往上撩了撩。

见普绪克低着头不说话，厄洛斯更加大声地，声情并茂地读了起来，可以说就像希腊人过去曾推崇的戏剧里演员们做的那样，惟妙惟肖：

 “特伊斯夫人准备好了晚餐，气愤地捶起了德修斯的胸口，啊，你这死鬼，贪吃的混蛋！这时，德修斯那年轻而健硕的胸膛也跟着燥 热起来……”

“燥 热起来？”

“德修斯燥 热得难以忍受，把特伊斯夫人推到了墙上……”

 “啊，那样可不太好……“

“真是抱歉，我的才华实在有限，只能编到这里了，不过如果再讲下去，我想我们都会睡不着的。”厄洛斯见新娘羞得不知所措，这才停住，当然，至于他是否有完成那部“巨作“，我们暂时不得而知。

“有人认为这故事伤风败俗，但我只是依照事实写作而已。”他显得有些懊恼，“就算不这样写，偷 情的人仍然存在。”

 “雅俗共赏兴许是件好事。“普绪克听完皱起了眉头，一面搜肠刮肚，几番斟酌，希望自己的话能安慰到丈夫。在一定程度上，所有安慰的话语都是苍白的陈词滥调，但她希望那至少有用。

“在我的故乡，人们喜爱柏拉图，也常常会写这样的剧本。”她低声说着，在丈夫身边缓缓躺下，手指抚弄着被单上的纹路，又说，“我鲜少有机会听到这些。

“如果你愿意听的话，我可以把这个故事写下去，“厄洛斯收起日记簿，也许是受到了鼓励，又补充道，”不过呢，往后的情节，可是需要你和我一起创作的。

“哦，我可没那种信心。不过如果我贫乏的想象力能帮上你的忙的话，我将不甚荣幸。“普绪克也喜欢写作和修辞，所以她非常愉快地答应了丈夫的邀请，然而我们可以猜想，由于她十分单纯，可能尚未听懂其中的弦外之音。

夜凉如水，催人沉醉，普绪克很快也沉入梦境。小爱神注视着她的睡颜，发誓要永远守护这少女。

几只鸽子恰巧飞过夜晚的宫殿，它们像麻雀一样窃窃私语：

 “等等，伙计，我刚才的确是听见了，我们的殿下在念他自己写的荒诞剧？哦那种东西，我这把年纪了可听不下去。噢，好吧，我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判断力。那带翅的年轻人我熟悉，可那陌生的美少女是谁？她不及罗马人送给阿瑞斯的处女们健壮，也不如忒斯庇俄斯【注1】的女儿们热情，没有神庙和唱诗班，却能躺在一个世界上最高贵的怀抱里，哦，到底是哪家的姑娘这样幸运。”

 “管她是谁，管好你自己吧，你知道阿波罗的乌鸦【注2】为什么变成那样儿吗？那个倒霉鬼就跟你一样爱吵吵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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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：一千多个故事是乱入，应该是，剧情需要（。）

“通常意义上的睡觉”这个梗来自《罗马假日》，当时笑死我了（。）

注1赫拉克勒斯十八岁这年，为了保护牛群，追杀一头狮子一直追到邻国，当地国王忒斯庇俄斯对这位英俊强壮的青年极为欣赏，竟让自己的50个女儿一起服侍他，其中有一个拒绝了，剩下的49个当晚和赫拉克勒斯同寝了。9个月后，公主们生下了大量的男孩。很多古希腊的国王都自认为他们的血统来自此，特别是斯巴达和马其顿王国的国王们。

注2传说太阳神阿波罗与格露丝相恋，派圣鸟去监视格露丝的操守，一天圣鸟看到格露丝与其他男子往来，以为她与其他男子有染，就回来向阿波罗报告，阿波罗一怒射杀了格露丝。而后证实格露丝并未和其他男子私通，阿波罗又怒贬圣鸟，令其洁白的羽毛变成黑色。（版本较多，不争论哈。）